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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佣空】殊途

#元旦节假期来了旧文补个长的#



1、


“下班了,玛尔塔。”

玛尔塔从电脑屏幕前抬起头,长时间的集中精神使她此刻还有些恍惚,她抓抓自己的头发揉揉眼睛之后疲惫地笑笑对门口的瑟维说:“好,你先下班吧,我再看一会儿。”

“玛尔塔,这段监控你已经看了一天了,下班休息一下吧。”

是啊,看了一天了,她太想抓住这个毒贩了。这个毒贩十分大胆,敢在咖啡馆的监控下直接交易,简直就是对警方的挑衅。之所以这一天都毫无头绪,一来是这个毒贩戴着兜帽挡住了脸,无法看清长相,咖啡店员给的描述又很模棱两可,但是根据线人的情报就是这个人没有问题;二来是交易过程十分隐秘,只看他坐在那里看看手机,喝完那杯咖啡就起身离开了,也没有人走过来跟他交谈或是任何一点接触。这期间他究竟是怎样神不知鬼不觉的将那包白粉拿到手里的?

这仅仅只是这些最近才冒出头的毒贩行动的冰山一角,并且看起来更像是声东击西,或者是一种试探和挑战,背后一定隐藏着更多的进销货渠道,那么挖掘出这些渠道手段,再顺藤摸瓜找出是什么组织在从事贩毒并且找到据点,就是重案组目前的工作重心。

她的确需要休息,眼睛酸胀疼痛的厉害,鼻子上也出油氧化,整个人看着很憔悴。

“听你的,我也下班。”玛尔塔说,然后僵硬地起身去拿外套,围巾,将自己裹起来,与警员道别后拎起皮包走出警局。

外面在下雪,落在路边棕色的垃圾桶上就像黑咖啡上的奶霜。该死,又想起了咖啡馆,想起来案子。她很怕冷,所以拽拽围巾让它更加严实,好在车站不远,加紧几步就可以跑进下一个温暖里。

公车上挤满了人,玛尔塔努力的从人群中挤着向后走去停在了离门不远的座位旁边,找到一个把手抓好,然后开始望着窗外出神放空自己。

有一个男人在她身后转身贴着她,开始在她背后不安分的晃动,两个人的衣料彼此摩擦,令玛尔塔感到不快。她想转身去制止他,但是被人完全挤住转不过身。更过分的是,在司机一个急刹之后,男人借着惯性摸上了她的腰。她企图用晃动来警告男人,但是撞到旁边的妇人得到了她的白眼和咂舌。

怎么办?她开始慌张,她已经清晰地感受到男人炽热的鼻息喷洒在她的发丝间。

这时她面前座位上的年轻男子站起身来,若无其事地拿掉她腰上的咸猪手,轻柔的扶着她的腰和她换位让她坐下,自己挡在她和男人之间,她感到心里一暖,抬头看了看这个男子,男子拍拍她的肩膀对她微微一笑,她也对他笑了。

收回视线的过程中她看到他穿的很单薄,上身只穿了一件卫衣,更令人震惊的是他的腰间有一片诡异的浸湿。玛尔塔吸吸鼻子,闻到了淡淡的铁锈味。他在流血!我该怎么提醒他?

很快到站了,玛尔塔得下车了,她想不出来该以怎样的方式去感谢他的解围,只好临走前再次点头微笑然后挤过人群下了车。

很意外的是,男子和她一起下了车,插着兜走在她身后不远的地方,一直送到她家楼下。玛尔塔停下来,回头看着他,他立刻停在原地,这一刻安静地令人想要记录下来,雪花盈盈落在彼此的身上,地面上的雪映亮了天空。

“你受伤了,跟我上去我给你处理一下吧。”玛尔塔温柔地说。

“啊?啊……不用了,你安全到了就好。”他显得有点难为情。

“就当是让我报恩吧。这么冷,喝杯热茶暖暖身子再走。”

他笑了,点点头迈步走了过来。



2、

奈布•萨贝达从城东咖啡馆里走出来伸个懒腰就去乘车往城市西边走,一切都像是个普通人一样。下车后他走进了一家餐馆,一路走到后厨再走进仓库,将口袋里的东西倒进一个密封罐里,密封罐可以防潮,气候导致这东西几乎人人家里都必备。然后他换了一身服务生的衣服端着餐盘和红酒上了楼走进一个包间。包间有暗门,他找到机关后确认安全才闪身进入,里面,又是另外一个世界。

这是多条长廊曲折延伸构建出的一个负责的建筑,每隔几米墙壁上挂着一个散发微弱光芒的小壁灯,照着走廊两侧的一扇扇门。

他走去最中心的那一间敲响房门,得到应准后进去,里奥•贝克,这个组织的领袖正在那里等他交差。

交代完毕他又返回餐馆,换了一身厨师制服去后厨帮工,其实是为了看好那个罐子。

到时间又像其他人一样正常下班,坐车回到城市北边自己的住所。

他是组织的二把手,但是里奥•贝克的多疑和专制令他过得依旧如同最基层的蝼蚁。但他也不用像手下那样什么都做,最要紧最纯的货才是他亲自去取,而将这些货再转给下一个买家就是组织里其他人的工作。所以他的生活多数时间也就如同普通市民一般朝九晚五,这家餐馆就是他们最好的假皮。

这天他下班,看见一个竞争对手家的小喽喽在附近鬼鬼祟祟地张望,就悄悄跟了上去,没想到中了埋伏,被另一个从背后偷袭,挣脱交手间被其中一个用刀划伤,那两人也不敢在他们的地盘多停留,趁他受伤暂停的间隙飞速跑掉了。

奈布想着伤口不大,撑到回家再处理也无妨,给里奥发了信息最近要注意之后就去坐车回家。上车之后又想着晚上无聊,正好今天又做成了一笔就想犒劳一下自己,决定去看场电影,于是到换乘站换了和回家完全两个方向的车。

不想,在车上遇见了猥亵之事。虽然自己是个做着见不得光行当的人,但是这种事上他还是个正义的人,所以他想都没想就替这位小姐解了围,他怕小姐回去路上再遇到什么事,不如送佛送到西,就一路护送她回家。小姐心善,也知报恩,邀他上楼替他处理伤口。

他进门就看见了她挂在门厅柜的一件警服以及胸前位置的苏格兰场警徽,以及胸牌上写着的玛尔塔•贝坦菲尔的名字,他一愣,这是进了对手老窝了。

玛尔塔在弯腰在鞋柜里翻拖鞋,男式拖鞋许久不用被塞在最里面,她拽出拖鞋摆在他跟前,直起身的时候看到他神情恍惚地盯着柜子挂着的警服,有点害羞地笑笑:“别被这衣服吓到了,警察不是都凶神恶煞的,只要你是好公民,我不会对你怎样的。”结果他的神情更奇怪了,玛尔塔更加窘迫:“啊我嘴笨,就是…就是叫你放松罢了……你换鞋吧,我去拿药箱。”说着就手忙脚乱地摘掉围巾脱掉外套换上自己的拖鞋逃进卧室。

需要警惕起来。奈布想。万一中了圈套可就不妙了。他需要将戏演下去,直接落荒而逃会令人生疑,所以他换上拖鞋走进了客厅,开始环顾四周观察环境。

简单的家具陈列,稍显杂乱的房间倒是十分自然,仔细想来这或许不是圈套真的只是偶然遇见了。

翻出药箱正要往外走,玛尔塔想起刚才自己的表现感到有些懊恼,她真的是不太会和异性相处,尤其是陌生异性。她深呼吸几口气,调整好自己就走去客厅,看见他换了鞋站在客厅中央环顾四周,她就让他坐下,伸手要掀开他上衣的时候猛然意识到这么做不太得体,脸微红地收回了手,奈布见她这样竟轻轻笑了出来,主动将上衣撩起一点,是道十公分左右的刀口,伤口不是很严重,只是在慢慢地渗出血珠,能将衣服浸透,想来伤了也有许久。她很紧张,又是看到伤口旁边露出的一部分好看的腹肌之后。警察身份的她见过许多男同事的腹肌,但都没有他的腹肌恰到好处的精致,所以她给他消毒的手有些发抖。沾着酒精的棉球在触碰到伤口的时候他敏感地收缩了一下腹部,那腹肌的线条因此在一瞬间明显了些许。玛尔塔不敢抬头,这脸红成这样,哪里还有个警察的样子。

她赶紧加快手上的动作为他上药,但是她没想到最尴尬的是包扎,绷带绕到身后时另一只手要从另一侧环抱住他才能拿到,她局促起来,奈布又一次解了她的窘境,从她手里接过绷带自己缠上,她回过神来拿过剪刀剪断绷带,收拾好一切又遛回了卧室。

她给他泡了杯茶,又热了一块三明治给他,他只端起茶喝了几口没有动三明治。

“你……怎么伤的?”玛尔塔坐在他对面试图找点话题。

当然不能说实话,哪怕伤我的人是竞争对手也要瞒住,以免暴露对方最后牵扯到自身。

“没什么,遇上持刀抢钱的了,对了几手,被他划伤了。” 奈布撒个谎,摆摆手表示没什么大不了,但玛尔塔不这么认为,接着就掏出手机打开备忘录开始打字,边打字边说:“告诉我你的名字。”

“奈…奈布。”就用这个名字吧,这是他的假名。

“在什么地方遇到的劫匪?”

“在……在……”他意识到编下去不是办法,他要尽快转移话题,“你这是做什么?”

玛尔塔一下子停下来,意识到自己太严肃了,赶紧柔和下来表示歉意:“抱歉,职业习惯。遇到劫匪说明治安有问题,我记录下来方便明天上班和同事沟通。”

“没……没关系。”她似乎真的没有敌意,对他也没有戒备,“你一个女孩子为什么要作警察?”

“就是,不想做个朝九晚五相夫教子的普通女人,想……做点什么来证明自己的价值吧。也想要做个厉害的人保护自己,但是今天……”

“你已经很厉害了。”他承认,这个夸奖他不是演的。

“啊,有么?”被夸奖的玛尔塔害羞的低下了头。

“那……”就趁机谈谈敌情吧,“我可以问问你是负责那一部分的吗?”

“重案组。”玛尔塔毫不犹豫地回答说,警觉的眼神在奈布眼中一闪而过,但是玛尔塔并没有注意到,“哎呀不说这个,怪不好意思的。你吃点这个三明治吧,我……我也不会做别的吃的招待你,抱歉。”

“你估计也没吃晚饭吧,你留着吃吧,我吃过了,就不打扰了,”他得赶紧走了,他怕再待下去会彻底对这位小姐心软放松警惕。他边说边起身往门口走,玛尔塔赶紧起身跟上,到门口奈布换好鞋准备开门时他突然回头对玛尔塔说:“你……注意安全,无论是工作还是下班路上。”

“啊?怎么突然……”“没什么,我先走了,外面冷,不用送了。”然后迅速开门走了。

玛尔塔盯着关上的门站在原地,若有所思。



3、

从那天开始,玛尔塔偶尔会在公车上遇见奈布,奈布对她倒也没有躲避,他决定适当的与她接近,对组织的行动多少总会有点帮助,所以只要在车站遇见她,就会和她坐同一班,送她到家,再坐车返回。到后来他干脆到车站直接等她。

玛尔塔很享受这微妙的暧昧,因此没有以警察身份可以自我保护为理由而拒绝他。她问起他在哪里上班是他又扯了个谎,说在远处上班,到这一站换乘,既然顺路,便等她一起。为了方便联系通知对方因为加班会爽约,所以两人互相加了联系方式。当然,这只是奈布其中一个号码。

他们一起聊天,聊人生,聊过去,聊爱好,聊梦想,在车上聊,在路上聊,甚至回到家里用手机还要聊几句分享生活。

这些表象使得玛尔塔想要他们的关系更进一步,于是她在某天下班路上约了他吃晚饭,说城西有家餐馆不错,邀请他一起去尝尝。奈布没有多想,便跟她去了。到了附近奈布才觉得不妙,他意识到他们正在去那家叫欧利蒂斯的意大利餐厅——他们的据点,但想要反悔似乎已不合时宜,只能见机行事。

门口的安保威廉•艾利斯看到奈布起初还想热情地迎上去问他怎么又回来了,但是他看见奈布在对他使眼色,他明白过来,于是就像普通迎宾一样迎接他们为他们引路带向餐桌。路过收银台时,威廉悄悄用手给弗雷迪•莱利打了个暗号,弗雷迪立刻明白过来打开身后的门走了进去。

薇拉作为服务生走来接待了二位开始为他们点菜,布菜,倒酒,并且偷偷打量着玛尔塔快速的对她的身份以及特点猜个大概,然后退守在大厅的角落。

玛尔塔享受着这次和自己有好感的人的难得的约会,品一口红酒,切一块牛排放在嘴里仔细咀嚼,然后开始环顾四周。

奈布若无其事的用手指甲敲了玻璃杯三下,在玛尔塔看不见的二楼回廊栏墙后,有十几个枪口正对着她,只要她有任何异常表现她将被打成筛子。

结果玛尔塔只是说了一句:“这餐厅的装修风格真好看,菜肴也很棒,果然没来错。你觉得呢奈布?”

奈布深吸一口气,心里对自己的大惊小怪有些歉疚,“啊,是呢,你喜欢就好。尝尝这个沙拉,酱料可是秘制的。”奈布盛起一勺沙拉递给玛尔塔,玛尔塔没有接过勺子,而是直接张口吃了下去,吃完两个人都因这暧昧亲昵的喂食动作脸烧了起来,又一齐拿起酒杯喝口酒掩饰尴尬,随后意识到这种迷之默契的两人相视大笑,笑的同时奈布又敲敲杯子,二楼藏着的那十几个人,包括薇拉裙下握着的枪,一起收了回去。

笑完之后玛尔塔的神情有些多愁善感,她把玩着酒杯摇晃着里面的红酒,像是在神游一般地开始叨念着:“我不会喝酒,这是我最多的量了。天哪,我可能又要开始说胡话了。”她说完懊恼地将刘海向后拨弄,棕色的发丝跟着晃动,在暖黄的灯光下有盈盈光泽似波流动,酒精使她脸颊一直红着,鼻头也是红红的,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此刻正有些迷离。仔细观察过她今天的妆容,奈布才意识到她有精心打扮过自己,但实际上她平日里素颜已经很美,此刻更多了妩媚和妖娆。

她饮尽了手里这杯酒,真的看起来已经微醺,单手拖着脸颊歪着头笑眯眯地看着奈布,奈布不可否认的心里有过一丝颤动。

“很久没人可以跟我聊这么多了,奈布,我很感谢你。虽然我做着自己想做的工作,可我很累,案子毫无头绪,那群家伙又还在层出不穷的玩着新花样,我压力好大,上级给的期限所剩无几了,我该怎么办啊,奈布?”

他没办法回答,如果他只是她的朋友的话他或许可以帮她出出主意,但是他不行,他夹在中间这个尴尬的立场,他很庆幸她说目前案子毫无进展,但是此刻他对与这份庆幸还有一层惭愧,她对他坦诚相待,他却始终在防着她甚至抱有目的的接近她。什么时候开始自己的立场竟有了一丝松动?

“你醉了,我送你回去吧。”奈布站起身去扶她,她刚站起身就软了下去直接晕在他的怀里。

奈布愤怒地转头质问角落里的薇拉:“你给她喝了什么?”

“她是警察,你怎么能带她来这里!”

“她什么都不知道!”

“白鹰!你以前不是这么心软的!任何哪怕有一丁点威胁的人你都不会拦着的!”

奈布愣了愣,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稍作冷静才说:“留着她有用。”鬼知道这是不是真心话,他扶起玛尔塔将她背起走出餐厅。

他送她回家,将她背进卧室轻轻放在床上,帮她脱掉鞋子盖好被子,准备走的时候瞥到她昏睡中也微蹙着眉头,他不由自主地抬手去抚平,玛尔塔一把抓住他的手紧紧握住,他心里一惊,但是玛尔塔没有醒来,开始说梦话:“别走,我不行了……”

“好,我不走,我陪着你。”

“我……好冷……”玛尔塔浑身微微发抖,额头冒出些汗珠来,奈布去摸摸她的额头,有些发烫。

“你等着我去给你找找药。”奈布说,然后放开她去了客厅那几个柜子找药。

找不到药,这个在外坚强独立的女警官原来在生活上十分需要人照顾。照顾她的念头在奈布脑海里一闪而过,他想起了他们之间身份的鸿沟于是迅速掐灭了这个念头。在翻到备用钥匙的时候这个念头又冒了出来,他赶紧将抽屉关上遏止这个念头再肆意生长。

他放弃了找药,去茶几上用电水壶给她烧上热水,再去厨房熬点稀饭。万幸,这个女人家里还是有大米的。

玛尔塔醒了,拖着虚弱的身体踉踉跄跄地从卧室里走出来靠在门框上看着客厅里给她熬粥的男人她竟有点想哭。抽油烟机上那两盏柔黄的小灯带着温柔的光照在男人肩头,发间,这种温情画面她向往许久了。一个女孩子孤身在外久了也会想要有人让她依靠,有人给她温暖。

奈布听到背后的动静扭头看了看,关掉火赶紧去扶玛尔塔回去躺着,玛尔塔坚持要靠着床头坐一会儿,奈布拗不过她就应允了。

“你坐一会儿,我给你倒杯水。”然后返回客厅倒杯热水拿来,小心吹凉一些再喂给玛尔塔喝。

“要喝点粥吗?”奈布问,“酒喝着不舒服吧。”

“好。”

奈布将杯子放下去盛粥,玛尔塔偷偷掉了几滴泪。

粥端来了,奈布依旧给她吹一吹,玛尔塔心里有情绪在不断翻滚,冲撞,突破喉咙直击大脑,她失了理智,探身在奈布脸颊落了一吻。奈布大脑轰的一声有一秒钟停止运转,手里的勺子当啷一声掉回碗里,拉回了他的理智。

“对不起……”“对不起。”两个人同时说。

玛尔塔怀疑自己听错了,蹙眉问他:“什么?”

“没……没事。”奈布说,“喝粥吧。”

哄她喝完粥,又让她喝了杯热水发汗睡下,奈布将厨房收拾好关好灯就离开了玛尔塔的家。

他走入夜色中,冬季湿冷的风毫不留情地吹透了他的上衣。路边车站等车的女孩转身钻进了爱人的怀里互相取暖,而他只是孤身一人。玛尔塔那一吻已经向他说明了什么,他当时差点就要甩开手里碍事的碗,管他米粥会不会搞得地板一团糟,去拥抱她告诉她有我在你不必再逞强了,但床头玛尔塔穿着警服笑得灿烂的照片刺痛了他的双眼以及他的理智。

冷风吹得他愈发的清醒了。他立在岔路口出了神。该停止了,继续以套情报为由待在她身边,无论是他还是她都迟早要出事,断了联系对她也是一种保护。

他掏出手机,点开玛尔塔的联系方式,手指悬在红色按钮上微微颤抖,最后还是按了下去。

——确定删除此联系人?

——确定。

以后也不会在换乘站等她了,他和她本来就是殊途。

他抬起头深呼吸,将手机丢回口袋,向着一个方向,转身走去。



4、

隔天玛尔塔被闹钟闹醒的时候头疼欲裂,她还是强撑着坐了起来,突然想起了什么,立刻睁开眼四处寻找。

没有人!昨晚,难道是梦?

她翻身下床跑去厨房,厨房干净整洁一如既往一般。不对,绝对不是梦。她又去打开冰箱,看到一碗白米粥静静待在那里的时候她如释重负般松了口气,欣慰地笑了。

关上冰箱门走去卫生间洗漱,玛尔塔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突然想起自己昨晚吻了奈布的脸颊,双手立刻捂住自己臊红的脸。

“对不起。”

她接着就想起了奈布这句话,她将眼睛露出来盯着镜子里的自己。

他为什么要说对不起?他……他不喜欢我吗?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没有留给她继续思考的时间,她赶紧去接电话,刚接通电话那头瑟维又急又喜的声音就立刻冲击她的耳膜:“玛尔塔快来!找到咖啡馆那个人的线索了!”



5、

“城北垃圾站在分类整理的时候发现了一件衣服,正是监控里的兜帽。”瑟维边给玛尔塔带路边说明情况。

“城东的咖啡店,衣服丢在城北。”玛尔塔思考着目前的信息,“衣服上有什么线索吗?”

“有一个切口,”瑟维说,“在腰部。”

玛尔塔猛然刹住立在原地,难以置信地看着瑟维,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脑子里她不敢相信的念头正在奋力生长。

是他吗?不会的吧?

她艰难地挪动脚步继续跟着瑟维走去化验室。

不,不会的,是巧合吧,一定是的。

她在心里不停这样安慰自己试图冷静下来。

那衣服被平铺在化验室中央的大桌子上,她走近桌子的过程一直在抖,直到她看到衣服腰部切口那里还有殷殷的血渍的时候她差点要支撑不住。

不,这不能说明什么,一定会有另一个人也伤在了这里。

“有一些有趣的线索,”瑟维给她解释,“衣服左胸位置内侧绣着一只白鹰图案,是温斯顿二把手萨贝达的标志,也就是说,现在我们至少知道是温斯顿在做这些伤天害理的事了。”

“一开始不过就是些拉帮结派打架斗殴的小混混,这几年看他们老实没管,原来暗地里在筹划这些事。”艾米丽感慨道。

“这血渍还能验吗?”她努力控制自己不让声音抖的太厉害。

“干了太久了,不太可能实现。”法医艾米丽向她解释说。

“那……还有什么别的办法?难道到这里就断了吗?”

“还有一个办法,不过也有点难。”艾米丽有点为难地说。

“你说。”

“头发,他当时戴着兜帽,帽子接触到了头发,我们很幸运在其中找到了一根。但是……”“需要嫌疑人本人的头发对不对?”玛尔塔急迫地接了她的话。

“没错。”艾米丽说。

“好,”玛尔塔开始向门退步,“我来想办法。”然后转身跑出化验室。

我一定要证明,证明那不是他!



6、

“轻点!”奈布不耐烦地抱怨,库特给他上药上的太粗鲁了,“你不是懂点基本的医疗知识吗冒险家同志,药都上的让人想直接死过去。”

“在野外哪管你痛不痛啊,上药就完事了。不过你这伤不严重啊,为什么这么久也长不好?”

“不知道,多半是他们那刀上有什么吧,慢慢治吧,总会好的。”

“唉说实话啊,我挺好奇的,”库特换了轻松些的表情说,“最早这伤是谁给你处理的啊?”

“我自己。”

“接着编。”

“绷带是我自己缠的啊。”

“我问的是药!是不是那天跟你来吃饭的警察?”

奈布不说话了,脸色也有点难看。库特拍拍他的肩膀安慰他,“本来想说她这个药比我的有用你去找她借药,但是看你这样……算了吧。”

“我不会跟她联系了。”奈布冷冷地说。

“不至于吧……虽然我知道她是警察我们是‘坏蛋’,但是……罢了你明白也好,昨天那事发生之后威廉他们就想叫我劝你来着。不过,你难道真的对她……?”

奈布白了他一眼不想理睬他,其实是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问题。无论承认与否都只是这世上多一个少一个为他惋惜的人而已。

“没事的,兄弟,想开点,你看薇拉其实也不错……哎哎!别动手啊!”



7、

玛尔塔疯了一样地跑回家里,这一路上她差点不想等车而是直接跑几公里回家,好在她还记得自己是个前一天晚上发过烧的人,还是乖乖坐了车,但是天知道她恨不得这公车会飞。

她进门鞋也不换,直接冲进卧室就趴在床边的地板上开始寻找,如果这个时候有人看见她这个样子一定会笑她毫无形象。但是她不管,她只想证明咖啡馆监控里的人不是奈布。长的发丝不用管明显是自己的,她就捡了一些短的,因为一个人的头发长短不一,短的也有可能是自己的,所以只要是短发她就都先收集起来。卧室找完了她又去厨房,总共捡了十几根。她找了个买衣服时给的装备用扣子的小封口塑料袋将头发装进去,又风一样的冲出家门。

“给,”玛尔塔冲进化验室才停下来喘口气,“验吧。”

艾米丽十分诧异:“你怎么会有……”

“别问那么多了,你先验吧。多久能出结果?”

“这么多根至少明天。”

“那你……尽快吧。辛苦你了。”玛尔塔将塑料包放在艾米丽办公桌上就走了。走出化验室她猛然感觉到疲惫,眼前一黑,她靠在走廊墙壁上稍作喘息。

上帝啊,如果你真要赐我礼物,就请让结果不要是他吧。

事物崩坏之前多少都有征兆,有的人不会注意到,有的人注意到了却没当回事,而有的人注意到了却不肯相信。

玛尔塔下班时没有在车站见到往日会等在那里的奈布,手机也没有收到他说不来的消息,再加上今天查到的那件衣服,玛尔塔心里的那根弦正在慢慢绷紧。她不服气,她给奈布拨了电话,电话那头已经是空号,那冰冷的提示音使她窒息,她感觉体内憋着一股劲,她甚至想要呐喊来释放。

为什么会是空号?发生了什么?因为她昨天那冒失的一吻?并不至于啊?还能因为什么,那顿晚餐吗?

等等,那顿晚餐,有什么异样吗?奈布说沙拉的酱料是秘制的!他怎么知道?哦,是她太敏感了,或许他曾经去过那家餐厅,他本身表现的就不是新客。还有吗?哦对!她昨晚在餐厅失去了意识!她虽然不胜酒力,但还不至于一杯红酒就不省人事,那家餐厅有问题!可是这餐厅与这失去联系有什么关系吗?难道奈布与那餐厅关?

她要再去那餐厅看看,如果餐厅以及奈布的身份坐实,那这餐厅不就是温斯顿——臭名昭著的贩毒组织的根据地吗!

她突然冷静下来,仔细思量了自己贸然前去的意义和后果之后,她认为此行是必要的,但她要做手准备,她给艾米丽发了条信息,告诉她如果明天她没来上班,并且发丝DNA匹配成功,请叫瑟维安排搜查连接这一站到欧利蒂斯餐厅的公交线路,或者通过公交车车载电视在下班时间播放她失踪的消息务必引出他来。发完信息她走向马路对面,坐上了去欧利蒂斯的车。



8、

奈布又去了那家咖啡店,用老方法又完成了一次货物交接。才走出咖啡店就接到了库特的电话,库特在那头没有说话,他只听到电话里传来一个女人被堵住嘴在挣扎的呜呜声,他心头一紧,仔细听下去,他听到了里奥·贝克那令人恐惧的声音。

“胆子够大啊,女警官,敢自己一个人来。”

奈布听不下去了,挂断电话赶紧拦了一辆的士就跳上车报了欧利蒂斯餐厅的地址叫司机开快点。心里焦急担忧之余也感谢库特给他通风报信。他一路都在想办法解救玛尔塔,只是他不明白她为什么又到那里去了,她一定是对昨晚的昏迷产生了怀疑。但是自己就这样冲过去也就在她面前暴露了自己,她会崩溃的吧?里奥·贝克多半是不会放过自己了。管不了这么多了,她先安全再说。

一停车奈布留下一张钞票就跳下车冲进欧利蒂斯餐厅,威廉在门口拦住他叫他冷静,“你这样冲进去里奥会连你一起解决的!”

“我不进去她就完了!”奈布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一把甩开威廉冲向二楼,找到包间里的暗门直冲进里奥的办公室,所有人都看向他,包括捆在椅子上被限制行动的玛尔塔,他看到玛尔塔眼中瞬间的难以置信以及随之而来夺眶而出的眼泪,她现在该懂得自己为什么要说“对不起”了吧。但他顾不得那么多了,他直接跪在里奥面前求他:“放她走,她什么也不会说出去的,有什么事冲我来!”

玛尔塔剧烈地摇头,想要发声阻止奈布但是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她真想踹他一脚,踹他居然利用自己对他的感情会顾虑他的安危而不会说出这里的一切。

里奥·贝克勾起一边嘴角欣赏着眼前这对人儿的表现,许久不曾见过这般有趣的关系了。

“真是令人感动。50鞭?还是100鞭?99吧,这个寓意好,怎么样,我的白鹰?”

“里奥……”库特想为他求情,但是立刻被里奥打断,“就由库特你来监督吧,少一鞭你替他受着。”然后转向奈布继续说,“99鞭下去你还活着,我就放她走。”说完他微笑着看着奈布等他反应,玛尔塔在一旁依旧剧烈挣扎想要让他明白他该拒绝不要管她。这时奈布回头看着她,故作轻松地笑了,满不在乎地对她说:“没什么大不了的,别担心,玛尔塔,很快你就能回家了,把粥热一热,吃个三明治。我猜你做的三明治应该很好吃,可惜了我那天没有尝到。”说完他站起身背对着玛尔塔,不去看她泪流满面的样子,也不理会她疯狂地挣扎,头也不回地径直走出办公室。库特无奈地看了玛尔塔一眼,叹了口气跟了上去。

薇拉将玛尔塔带去一个房间并且守着她,她撕掉了粘在玛尔塔嘴上的胶布,玛尔塔立刻吼了出来:“你们为什么不阻止他!”

“你不该来这里的,”薇拉面无表情地说,“你知道蘸着盐水的99鞭意味着什么吗?”却在说完这一句之后立刻愤怒起来,“所以你知道他为了救你付出了多少吗!”

玛尔塔愣住了,盐水,那比单纯的鞭刑更痛苦啊!

“如果白鹰因为你死了,我会毫不犹豫地送你跟他一起上路。”



9、

玛尔塔也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终于等来了那个叫库特的人,她和薇拉一起都紧张地等着库特宣布她的去留。库特看了看玛尔塔,看了看薇拉,叹了口气才缓缓说:“我送她回去。”

玛尔塔松了口气,甚至又流了些泪,但她还来不及去问奈布的情况,头就被黑袋子蒙住。她腿上的绳子被解开,然后被押着走了。之后上了车,她仔细听着车外的动静来确保这是一条安全回家的路。库特果然守约,她听到他们刚刚路过了小区门口那家播放固定广告的便利店,转过几个弯之后车停了下来,库特熄了火,摘掉了套在玛尔塔头上的黑袋子。

玛尔塔适应了一下光线,甩开挡住眼前的凌乱的发丝看了看车窗外,她在副驾驶,这确实是自己家楼下。

“不怕我记车牌号吗?”她说。

“无所谓,你不会说的。”库特边解绳子边说。

玛尔塔诧异地看着他说:“你怎么确信?你也太大意了。”

“因为我理解你们。”他丢出这么一句不明不白的话,“我猜你接下来一定会想办法端掉温斯顿并且救出萨贝达……我是说,奈布,他一定对你说的是这个名字。”

这个留着胡子的男人完全猜对了,他怎么会猜到的?玛尔塔警惕地看着这个男人,仔细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是否对她有不利的可能。

“我可以帮你。”库特说。

“什么?”他在开玩笑吧,或者这是什么反间计?

“你肯定不信,”库特低头笑笑,复又抬头对她说,“重案组探员库特·弗兰克想‘回家’,想看看教堂前梧桐树干上刻下的誓言,玛尔塔·贝坦菲尔警官。”

玛尔塔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你……你是那个很早就安插进去的线人?!这么多年都没人联系到你!”

库特笑了,“是我。自从奥尔菲斯他……我失去了和你们的联络。”他递给她一张纸条,“这是加了密的邮箱,请用这个跟我联络,你想怎么做,需要我做什么,用这个告诉我,别找Lucky那小子了,他离核心层太远,很多消息他都接触不到。”

“真是太感谢前辈了。这么多年……您辛苦了。”

“不要紧。哦对了,”库特难为情地笑笑,又突然想起了什么,但是支支吾吾地半天说不出来,“那个……唉算了吧。”

“您是说瑟维吗?”玛尔塔道出他想问的人,“您和他……”

“哈哈,没什么,有些误会罢了。”库特摸摸额头,显得十分懊恼,玛尔塔有些明白了,为了保证线人的安全,库特加入温斯顿的原因不会对所有警员宣布,瑟维一定是以为他叛变了,想到这里玛尔塔替他心疼,但是库特立刻调整了情绪,“不早了,你赶紧回去吧。我会照顾好奈布的,你放心。”

“谢谢您了。”玛尔塔开心地道谢,正要开车门的时候库特又对她说:“我还是想劝你一句,你们不是一路人,永远都走不到一路去的。”

玛尔塔开门的手定在那里,这道理她懂,但她还是不愿意向命运屈服,她转过头强扯起一个勉强的笑容,对库特说:“我知道了,谢谢前辈。”然后开门下车走了。



10、

回到家里她疲惫地想要立刻倒下去,她强撑着意志走去卫生间洗漱。她站在镜子前看着镜子里乱糟糟的自己,凌乱散掉的头发,红肿的眼睛,干涸破裂的嘴唇。一想到奈布伤痕累累的样子她便无比的难过和自责。她打开水龙头往脸上泼水,闭上眼就是奈布满身是血的样子以及里奥·贝克那张令人憎恶的面孔。

我一定要拿到证据去申请搜查令,一窝端掉温斯顿!

她双手拄着面盆的边缘,再次抬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眼神中多了坚定。

还有奈布,我还要想办法保住他!



11、

她睡了很久,闹钟也没有听到,头天晚上迫切地想睡觉手机都忘了充电,上午醒来时插上电开机,艾米丽化验室的办公电话第一个打了进来。

“啊谢天谢地玛尔塔!你再不接电话瑟维就要满城搜寻你了。你到底怎么了?”

“我没事,艾米丽,你等我到局里再跟你细说。”

“好,你抓紧过来,不然组长要拉你谈话了。”

玛尔塔走进艾米丽化验室的时候瑟维也在,艾米丽转身看到玛尔塔苍白的脸时不由自主的问了一句:“你被吸血鬼吸干了血?”得到了玛尔塔的白眼。玛尔塔坐在她旁边的椅子上,有气无力地问她化验结果如何,艾米丽在桌上拿起一份报告单递给她,并且告诉她,匹配成功。

玛尔塔感到无比失落,最后一个证明奈布没有参与贩毒的证据也没了。来之前她还在想,如果匹配不成功就说明奈布虽然是这个组织的成员但是没有参与贩毒生意,他可以得到一个轻一些的刑罚。但是现在不可能了,一切都坐实了。

“玛尔塔,我有件事要问你。”艾米丽说。

“说。”玛尔塔读着报告没有抬头。

“你和这个白鹰是什么关系?他的头发样本为什么会和你的在一起?”艾米丽叉着腰质问她。

玛尔塔一愣,缓慢地放下手里的报告,心虚地不敢看着她。但是很快她就镇静下来,因为她意识到他们本来就不存在任何敏感的关系,于是她平静之余更多的还是沮丧,她垂着眼冷静地对艾米丽说:“我们没有关系。”

“你见过他,你还让艾米丽通知我搜查公交线路,你对他有了解玛尔塔,你和他发生了什么?”瑟维提出疑问。

玛尔塔深吸一口气抬起头说:“这就是我要跟你们讲的,我找到温斯顿的据点了。”

“什么?!”



12、

奈布在疼痛中醒来,睁眼看到自己在一个昏暗又潮湿的屋子里,只有一扇通风窗送进来一束无力的光。他居然活下来了,六十几鞭的时候他险些没提上气来。身上的伤口全在痛着,他只能僵硬地躺着,呆呆地望着天花板出神,满脑子里回想起来的都是他冲进里奥办公室时,玛尔塔那难以置信混着绝望的眼神。那一瞬间,他所有的形象都崩塌了吧,她该有多嫌他。

罢了,都罢了,他本来就是个讨嫌的人。

只是她现在怎样了?里奥后来有没有在为难她?她是不是离开这里了?

这时库特开门进来,他听见了开锁的声音。原来自己是被关在这里了,估摸着该是里奥办公室的暗室。被关进这间屋子的人,都会囚禁至死。

库特走进来,他可以问库特关于玛尔塔的情况,他迫切地起身对库特说话却牵动了全身的伤口,痛得他又躺了回去。

“放心吧,她没事了。”库特走过来扯了把椅子坐下说。

他喘着气等到疼痛过去,竟舒了一口气,接着就嗤嗤笑了起来,笑着笑着眼角就流了一颗泪,只有一颗泪。

“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吗?”库特问他。

“我能怎样,走得出去吗?走得出,里奥也对我戒心更重了。”

“谁叫你当时就那样冲进来了。”库特撇撇嘴。

“我……”奈布突然咧嘴一笑,“控制不住我自己了。”

库特愣愣地看着他,将他的话仔细想来,竟有些动容,他决定帮他俩一把,他要试探一下奈布的想法。“你想自由吗?”

“自由?”奈布在听到这个词之后瞬间瞪大了眼,眼中似是看到了希望一般,但是很快那火焰又熄灭了下去,“你在说笑吗,库特?里奥这些年压得我们十分周密,我们哪里有自由的机会。”

“如果有呢?你会不顾一切的去找她吗?”

“不可能有的,他攥着我的秘密,他若倒了,一定会把我也抖出去。”

“你有什么秘密?”库特追问,奈布转过头来微笑的看着他,看得他心里发毛,许久奈布才说:“你该走了库特,这个时候他就快回来了。”库特一惊,这小子还挺聪明,知道他是趁里奥去看女儿的功夫买通看守进来跟他说几句话。他叹了口气,嘱咐了一句好好养伤,其他交给我就转身往外走。走到门口的时候奈布有气无力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如果我能活到离开这个房间,我会跟你走。”

库特瞬间定在原地,回头震惊的看着他,而床上那个伤者脸上的笑意更深。



13、

玛尔塔讲完了她前夜的经历,艾米丽和瑟维震惊的说不出话,半天艾米丽才挤出几个字来。

“他……他竟然……”

“别说了,艾米丽,我很难受,我现在只想快点端掉温斯顿然后救出他来。”

“你怎么救?他择不干净自己的。”瑟维说。

“我不知道,至少我们要端掉温斯顿,我们需要开个会制定作战方案。对,需要方案!”玛尔塔来了精神,站起身就往外跑,“我去叫他们到会议室开会!”



14、

整个重案组每天开会,讨论,商讨了整整一个星期,如果行动成功了这将是整个新组成立之后的第一个大案,因此人人重视。

一个星期对于玛尔塔来说太长了,她从第一天开始就在焦虑担忧知道奈布和警察有接触的里奥·贝克会不会再对奈布做什么。果不其然,库特递来的消息说在那天之后奈布被囚禁了,每天给他一点吃食吊着命,也会有人给他换掉带血的绷带,但是只有第一天给他上了些止血的药。所以在商定最后方案之后玛尔塔立刻通知了库特全部的计划和行动时间,交代了需要他做的事。

终于到了那一天。

那天外面又下起了雪,风卷起雪花在空中打个旋,再落在城西的每个角落,将城西染成全白,像一张干净无暇的白布,等待着第一滴红色的浸染。

玛尔塔拽了拽围巾,她的怕冷特质并没有被她此刻内心的躁动打败。她乘车又来到了欧利蒂斯餐厅,将从肩头滑落的背包扶回原位,若无其事的走向欧利蒂斯。

威廉在门口拦下了她,一只手挡在玛尔塔跟前,眼睛注视着街对面冷冷地说:“你还敢再来?”

玛尔塔不曾露怯,微微抬起下巴略带挑衅地说:“我就是来吃个饭而已,你们不是个普通的餐馆吗?”引得威廉斜眼怒瞪她,她丝毫不惧,轻轻推开威廉的手走进餐厅,意料之内的看到了薇拉先惊讶再仇恨的目光,玛尔塔微笑客气地对她说:“我只有一位,能帮我选个看雪景的好位置吗?”

薇拉强忍着怒意将玛尔塔带去窗边的位置,为她拉开椅子。玛尔塔脱掉围巾和外套搭在椅子背上,走到椅子与桌子之间,薇拉弯腰将椅子推到她身后等她坐下,然后在玛尔塔耳边似是无意一般轻声说:“你最好只是来吃饭的。”

玛尔塔不去理睬她这句无关痛痒的警告,悠闲地翻开菜单点了一杯果汁,一份黑森林蛋糕,和一份沙拉,然后安静的坐着等着上菜。

此时是上午11:23分,这附近的居民并不喜欢在中午来这样一家精致高档的餐厅,因此食客不多,都只是低声交谈着。大厅角落里的小型乐队正演奏着低沉悲壮的音乐,玛尔塔托着下巴望着他们,猜想大提琴手身后的琴盒里一定藏着一把机枪。转过视线再看看收银台,不透明的木质吧台以及那个看似木讷的戴眼镜的男人都是潜在的危险。再看那个正在给其他桌客人上菜的薇拉,她的裙子底下一定藏着一把可以爆掉她头的手枪。二楼中空的回型走廊,栏墙后面可以藏下一排杀手。

这些她上次只身涉险时注意到的,和奈布一起来那次她只是想约次会所以根本没有对环境有任何戒备。

一切都平静如常的进行着。薇拉给她端上了她点的餐点,然后退到墙下监视她,可她任何异常的行为都没有,只是静静地吃着自己的美食。

她吃下一口蛋糕后抬手去端放在桌边的果汁,像是无心般碰倒了它,红色的果汁洒在洁白的桌布上,玻璃杯骨碌着掉在地上,清脆的碎裂声让食客们的低闷的谈话声戛然而止。薇拉立刻走过来处理碎玻璃,蹲下身的时候还是履行职责地说了一句:“我再给您换一杯。”

话音刚落,她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抵住了她的太阳穴,接着角落里的大提琴手掏出他藏在琴里的手枪瞄准了玛尔塔,结果没想到那些食客扔下手里的刀叉或是酒杯,齐刷刷地取出藏在桌下的手枪将枪口对准了他。

玛尔塔站起身,余光看见薇拉正在摸索玻璃碎片企图偷袭她,她一脚就踩在她的手上,玻璃碎渣扎进薇拉的右手心,慢慢沁出细细密密的血珠,玛尔塔才将脚收回,示意离她最近的一个警员过来将她铐住。

“站起来。”玛尔塔居高临下地说,此时的她有着令人难以反抗的气势,薇拉只能忍着手心传来的疼痛缓缓站了起来。

玛尔塔略微倾身,边从薇拉裙下取出她藏着的手枪,边说:“反正你这手现在也拿不起枪,我就先帮你收着。你老实待着,我不想杀你。”

“哼,”薇拉轻蔑的冷哼,“你就带了这么点人吗?你当温斯顿是吃素的吗?”

“当然不会,难道苏格兰场跟你们一起吃素吗?”说完玛尔塔略得意的一笑,抬手一枪打在正准备溜走的弗雷迪·莱利肩膀上,随即头顶二楼回廊响起开门以及整齐划一的枪声。玛尔塔对上薇拉诧异地目光,耸耸肩十分轻松地说:“精准打击。”

威廉听见动静摸出枪从大门过来,从门后快速闪身利落地开枪击倒一名警员后迅速躲回墙后,玛尔塔心里一惊。接着第二个警员倒下了,玛尔塔开始着急了,按计划接下来该出现的人呢?



15、

二楼暗门后骚乱成一团,此时是里奥每天固定去学校陪女儿丽莎吃午饭的时间,一时间群龙无首无人组织反抗,于是理所当然的想到了库特,和被关在暗室里那个此时仅是虚名的二把手。有人先联系了里奥叫他快回来,其余人一部分从后门溜出去从外面包抄警方,另一部分守住二楼,再有几个人去找库特来暂时主持大局。但是没有人找得到库特在哪里。

库特早就提前拿到了里奥办公室的备用钥匙,溜进了里奥的办公室,这办公室其他人不准进入,自然不会有人想到他会在这里。

库特将门反锁,找到办公室内的电箱控制系统,轻巧一拨,将整个建筑浸入黑暗。

楼下也一样,但是借着玻璃窗外的雪光还可以行动。玻璃上的雾气很好的模糊了一切,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车辆并没有注意到这里发生着什么。

大厅暗下来威廉就失去了准星,正在苦恼如何继续的时候有人从他背后用大花瓶冲着他的脑袋砸了下去。但是威廉太强壮了,这砸下去他只是晃了晃很快又恢复了清新。他带着蓬勃的怒意回头,结果令他大吃一惊。

“Lucky!怎么是你?!你个叛徒!”说完他向Lucky扑过去肉搏,Lucky怎是他的对手,很快他就被威廉按在地上。威廉举起拳头要砸向Lucky脸的瞬间,Lucky绝望的闭上了眼,结果那拳头并未如预想中落下来,而是威廉整个人倒在了他身上。Lucky害怕的睁开了眼,结果看见一个络腮胡子男人正把玩着手里的针头说:“艾米丽给的镇静剂真好用。”他一瞬间松了口气,劫后余生般的喘着气。

“把她押到车上。”玛尔塔听着外面传来了她所期望的声音,才吩咐身边的警员将薇拉押走,接着就吩咐其他人跟她上楼去。

她带着一部分人按着库特给的信息去找那个藏着温斯顿大门的包间,另一部分人守在底楼以挡住里奥。她找到了那间所谓“任何时间都是被预约状态”的包间,用枪打坏了门锁,带着人冲了进去,然后等待里面库特开门。

这时楼下传来了打斗的声音,因为里奥·贝克需要抓活口,所以没有人敢开枪,只能去肉搏,而显然里奥·贝克从外面也带了人来,一时间楼下打成一团,玛尔塔只能分一部分跟着自己的人去楼下支援,其余人和她一起等库特的内应。

库特到底出了什么事了?



16、

看守奈布的几个人在库特拉电闸的一瞬间意识到了他的企图,从暗室冲了出来和库特打成一团,库特以寡敌众疲于应付,难以再次开启电闸再脱身去给玛尔塔开门。他边躲避着攻击,大脑边快速运转思考着解决方案。

如果……如果此时能多一个人来帮忙就好了。



17、

楼下传来的打斗声和人痛苦的叫喊声刺激着玛尔塔的大脑,这边库特又迟迟没有反应,玛尔塔有些崩溃,她开始自责是不是这个计划还是出了大的纰漏。瑟维将手扶在她的肩膀上给她力量,安抚她再等等,但她决定亲自去拦住里奥·贝克。

“瑟维你守在这里,门一开你们就进去,务必拿到里奥·贝克办公室内所有的交易文件!”玛尔塔深吸一口气加快语速命令道。

“那你呢?”

“我去拦住里奥·贝克,他如果从背后杀上来我们就完了。”

“不,我去拦他,你还要救……”

“这是命令!你比我更适合留在这里。”说完玛尔塔就离开包间返回底楼。

里奥·贝克能够做到组织首领的位置上必然有他过人之处,至少从力量上玛尔塔就完全落了下风,玛尔塔只能用技巧去化解和阻挡里奥·贝克如虎如潮的进攻,Lucky想要帮忙却很快被摔在了一旁。

上帝啊,求你眷顾我一次!求求你!救命!



18、

救命!

奈布仿佛听到了冥冥的呼救瞬间从昏睡中醒来睁开了眼。

玛尔塔?这声音像是玛尔塔!

可是他怎么会听到她的声音呢?许是自己产生幻觉了吧?

门外陆陆续续传来了室内家具器物砸碎的声音,以及打斗的声音,他瞬感不妙,撑着自己的虚弱的身体起身走去门口贴耳细听,听到了库特的声音。

糟了,库特有危险!我该怎么出去帮他?

奈布扫视整个房间寻找有什么东西能帮他出去,他试着用板凳去砸门锁,结果失败了。他又看到了桌上燃着的蜡烛,灵机一动。

里奥·贝克肯定不想他这么快就死的。

奈布拿过蜡烛开始点燃床单,床单烧起来,接着他怕火势不够大又点着了这屋里所有的布制品,然后布制品引燃了木质家具。

很快火势引起了暗室外打斗的三人的注意,库特心里大叫了一声谢天谢地,然后指着暗室门上小窗映出来的火势大喊一声“着火了!”成功分散了他们的注意力自己再趁机将他们干倒,从他们身上摸出钥匙冲过去给奈布开门,奈布剧烈地咳着走了出来,直接倒在库特身上,库特赶紧扶住他。

“你活着从这个屋子里出来了,你得跟我走了兄弟。”库特说,奈布笑了,“说话算话。”

那火跟着要烧出来,库特赶紧扶着奈布向外走,顺手打开了温斯顿的门,瑟维带着人立刻冲了进去,和守在里面的人在这些迷宫一般的走廊间混战。

混战中库特带着奈布向外走,将奈布顺利带出来,就是玛尔塔交给他的另一个任务。走到半路迎面遇上了瑟维,瑟维与库特两人都有一瞬间的失神,随即是热泪盈眶的相视一笑,没有过多的时间给他们叙旧与感慨,两人也没有话语交流,心照不宣地瑟维给二人做掩护,帮着他们先撤出去。

撤到包间时奈布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玛尔塔呢?肯定有人会通知里奥回来,谁在外面拦着里奥?”

库特也反应过来按计划冲进温斯顿的警力之中应该有玛尔塔的身影才对,当刚才只有瑟维。

两人对视一眼顿感不妙。

“你回去帮他们,我去帮玛尔塔。”奈布抢在库特开口前说。

“奈布!你这个样子……”“听我的,库特,不用担心我,”奈布给他一个安抚的笑容,“我得向她赔罪。”说完将库特推回温斯顿,自己跌跌撞撞地向一层跑去。



19、

玛尔塔不行了,里奥·贝克死死地掐住她的脖子起了杀意,意在将她掐死。玛尔塔面色紫红难以呼吸,双手无力的敲打着里奥·贝克掐着她的手,眼前开始逐渐发黑。

不行,我怎么可以倒在这里!奈布!我还没救你出来!上帝啊,你真要将我绝于此地吗?

这时,他们身后里奥·贝克带来的人一个接一个的倒下,这使得里奥·贝克稍稍分心,但玛尔塔还是动弹不得。

是谁在帮她?

“谁?”里奥·贝克警惕地观察着四周,怒吼着叫来人现身。这时从某个方向有什么东西向他飞来,里奥·贝克为了躲避就将玛尔塔松开,向后退去,那东西稳稳的落在里奥·贝克面前,直直地插在他脚尖前一公分的地方。看清是什么之后,里奥·贝克轻蔑地笑了。

是一把廓尔喀弯刀。

“哦,我的白鹰,这可不是一个明确的决定啊。”

奈布从二楼走下来,扶起在地上趴着正咳着喘息的玛尔塔将她挡在身后,玛尔塔看着奈布衣衫褴褛的背影,心痛到无以复加。

“里奥,该结束了。”

“你觉得现在的你是我的对手吗?”里奥说着,转了转自己的手腕。

“这样,我们不要再伤及无辜了,让他们都走,所有人都走,只留下我们两个。”奈布说,玛尔塔听到他的决定在他背后惊呼“不可以!”奈布背手抓住玛尔塔的手臂安抚她,继续看着里奥说:“你脱不了罪了,他们已经拿到你贩毒的证据了。”

“那你也好不到哪里去。”

“我无所谓,我没有牵……牵挂。”

“你迟疑了,我的白鹰,你不是曾经那个没有软肋的白鹰了。”

玛尔塔在他背后听得发愣,奈布转头对她说:“叫楼上的尽快撤下来,你们都走,这里交给我。”

“不可以啊,奈布,你会死的!”

“没什么大不了的,别担心,玛尔塔。”和上次一样的话,玛尔塔再一次没有控制住泪水,她颤抖着手打开无线电耳麦和瑟维通话,得到了瑟维那边的回应,他们扑灭了火,拿到了一部分没有被烧掉的证据,正在从后门撤离。

“跟他们一起走吧,玛尔塔,从后门走。”

“奈布……你必须给我活着出来!我要求你必须给我活着出来!你骗我的事我还没给你算账!”

奈布亲昵地摸摸她的头,在她额头落下一吻,对她说:“我还等着吃你做的三明治呢。”然后将玛尔塔向后一推,玛尔塔带着其余警力从后门撤退。

此时整个欧利蒂斯餐厅就只剩下奈布与里奥二人,大厅里一片沉默地死寂,满地狼藉。

“我们真要走到这一步吗,白鹰?当初你杀了那么多人无路可逃的时候是我收留了你,我收留你可不是为了在身边留下一把刀的。”

“如果你只是带着我们做个小混混什么的,我不会此刻站在你的对面。从你卖掉第一包白粉的时候,你就该想到有今天。”

“可是我为你们带来了财富!”

“是吗?”奈布摊摊手,“有多少在你口袋,又有多少在我们口袋你不清楚吗?你带来财富可你是在搭上我们所有人的命!”

“反正你也该死。”

“是啊,”奈布怆然一笑,“你得跟我一起。”



20、

玛尔塔带着所有的警力与俘虏撤到了街对面,仔细等待着欧利蒂斯里面的动静。她突然想起刚才奈布所说的“牵挂”,立刻转头问库特:“里奥·贝克是不是有什么家人?”

库特点点头,说他有个女儿,叫丽莎·贝克,在圣安娜学校里读书。

玛尔塔垂眼思考着,奈布的意思该是让她去找到这个女孩并且照顾她,毕竟里奥·贝克,今天应该是跑不了了。

玛尔塔转身穿过警员队伍走到围观的人群中借了一部手机给艾米丽发条信息叫她去圣安娜学校找到这个叫丽莎·贝克的女孩。

她正编辑着信息,突然背后传来巨大的爆炸声,一股强大的冲击波像大风一般险些将她撞到,接着便是响彻天际的尖叫声,面前的人群开始四散逃离。

她面无表情,感觉浑身的血液都被大雪冻住,僵硬地慢慢转过身去,欧利蒂斯餐厅,已是一片火海。


玛尔塔很平静,平静地参加案情报告会,平静地旁听薇拉、威廉等人的审判会,平静地坐在庆功宴上,平静地看着瑟维和库特的团聚。

曾经站在对立面的他们团聚了,可是她和奈布呢?

里奥·贝克死了,苏格兰场要给丽莎·贝克找一个收养人。艾米丽和这小女孩有眼缘,主动提出她来照顾丽莎。

弗雷迪·莱利交待了奈布在咖啡馆的交易过程,所交易的白粉,就混在咖啡的白糖包里,因此咖啡店也不干净,瑟维立刻带人查封了那家咖啡店。

所有事情都了了,玛尔塔去化验室拿走了那件绣着白鹰的沾血的兜帽马甲,她想给自己留一点念想,艾米丽没有拦着。她将马甲叠好装进袋子,跨在手臂上走出警局,开始了她的休假。

她像往常一般拽拽围巾挡住冷风走去车站,街边橱窗上映出她形单影只的样子。大雪已经停了,这场雪从行动那天就开始下,一直持续到一周后的今天。环卫工人已经清扫出可以行人车辆经过的地方,但她此刻就是想踩踩雪,于是她沿着街边那一路的雪堆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她低着头看着地面,没有人知道她此刻脑子里想得是什么。

走到车站前她回头望了望来路是否她要坐的公交车即将进站,看到前一个十字路口有一辆公车在等红绿灯,她便在站台上站定等候。那两公车临近她才发现那不是她要坐的车,是与回家完全两个方向要去往城北的车。于是她退后几步给要上车的人留出空间,却在下一秒看见什么之后疯了一般的要挤上车。

她看见了一个人,那个她每天都在想念的深棕色头发的男人。这班车和初遇时的那班车一样的挤,她被挤在车前部没办法到后面去找他,她便决定等他下车。

在车转向北方开出几站地后那抹深棕色头发下了车,玛尔塔赶紧从前门跟着挤下去,下车之后踮着脚寻找那抹棕色的方向,确认他在继续向北走之后她迈开脚步跑了过去。

她从隔着车窗瞥见那一刻开始心就快速跳个不停,此刻的飞跑更是让她的心脏要撞破胸口。但她很开心,发自内心的开心,她边跑边笑,她要冲上去从他背后抱住他,告诉他一切都过去了,从此我们可以一起生活做个同路人了!

那个背影越来越近,玛尔塔欣喜的一扑从背后抱住他,那男人吓住了,转过身来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她。

玛尔塔看清男人的长相之后赶紧松开手,瞬间羞红了脸,赶紧鞠躬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认错人了。”

男人摆摆手就走了。

玛尔塔站在原地,孤零零地立在汹涌的人流中,回头看了看回家的方向,那一刻她突然明白了。

她和奈布不过是两条交叉线,在某一节点重合相遇,最后还是永不相见的陌路。

因为有些人从一开始,便是殊途。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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